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夙願,執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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夙願,執念

恢覆狐貍原身的白無雙並沒有如她承諾的那般,安安分分的做一只小狐貍,而是本著“誰讓我不痛快,我就讓誰不痛快”的原則,經常明裏暗裏給沈千回使絆子,給沈千回惹了不少的麻煩。

每每看到沈千回被自己捉弄吃癟的模樣,白無雙便會四腳朝天的躺在地上來回打滾,毫不掩飾的放肆大笑。

而沈千回每次狼狽之餘,回覆給白無雙的都是溫和一笑,那笑中有著隱藏不住的寵溺。

如此這般折騰了幾回,白無雙見自己的行為對沈千回的心靈沒有造成半點的傷害,感到十分無趣,加上沈千回除了強迫自己呆在他身邊之外,待她是極好的,便打消了再次捉弄他的念頭。

此後,在日覆一日的相處中,白無雙逐漸改變了對沈千回的看法。想起自己多次與同伴們死裏逃生,或多或少都與沈千回有著直接或間接的關系,這讓她不得不懷疑沈千回背叛仙門之事可能另有苦衷。

或許,這個人人喊打的仙門叛徒,並非如傳言中的那般不堪。

白無雙因此開始對沈千回百般試探,怎奈沈千回行事向來滴水不漏,並未讓白無雙發現任何蛛絲馬跡。

意識到自己已經喜歡上沈千回的白無雙未免有些失落,若沈千回真的是荊桀的走狗,那麽將來等待他們的,必定是兵戎相見,不是你死就是我亡。

就在白無雙失意之時,沈千回一身血汙的從外面歸來。此時白無雙的傷已經好了差不多,於是她偷偷化作人形,在照顧沈千回之時,趁其虛弱用媚術控制住他,在她的不斷追問下,得知了沈千回奉命潛入魔界的真相。

知曉真相的白無雙又喜又痛,喜的是沈千回果然如自己猜測那般,是一個忍辱負重的大英雄;痛的是心疼沈千回為了打敗荊桀所作出的犧牲,而自己卻什麽忙也幫不上。

沈千回清醒之後,為了避免身份暴露,本應殺了白無雙絕此後患,然而此時他已經愛上了白無雙,自是對她下不去手,一時之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。

一向直率的白無雙見沈千回如此模樣,確定眼前之人對自己也是有情的,於是大膽向沈千回表白,並鄭重起誓這些日的所見所聞絕不向旁人透漏一絲一毫。

沈千回自是相信白無雙的話,但他自知自己未來生死難料,不想牽連白無雙,遲遲不對白無雙有所回應。

白無雙則不像沈千回那般瞻前顧後,既然認定了沈千回,便不會改變自己的心意。在她的“死纏爛打”下,沈千回終於直視自己的內心,與白無雙訂下了白首之約。

白無雙傷愈後便與沈千回依依惜別,兩人在各自的陣營中為著同樣的目標而不斷的戰鬥著。

沈千回曾問白無雙,如果沒有這亂世,如果沒有遇見自己,她想要過什麽樣的生活。

白無雙道她生性喜歡自由,若是將來天下太平,她想好好游歷三界,自由自在的度過這一生。

於是閑暇之餘,沈千回在人魔交界的隱蔽之處為白無雙建了一座逍遙山莊,希望白無雙能像她自己所期望的那樣,自在逍遙一世。

二人在逍遙山莊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,也是在此時,精通音律的沈千回特意為白無雙譜曲一首,作為定情之曲,取名《無雙》。

後來,仙門與荊桀決戰,沈千回知自己很有可能有去無回,他不想讓白無雙承受失去愛人的痛苦,他想讓白無雙過上她所向往的生活,於是趁其不備,用秘術將白無雙有關自己的記憶封印起來。

若是自己能僥幸活著回來,便解開白無雙被封印的記憶,與她攜手共度餘生;若是自己不幸死了,就讓她……忘了自己吧。

決戰之前,沈千回留書與蓬萊仙宗,在信中將自己與白無雙的過往交待得清清楚楚,並稱若自己能平安歸來,希望各位長輩能同意他們的婚事;若自己不幸戰死,請師門在白無雙身陷危險時能護她周全。

之後的事情便是眾人皆知了,沈千回回到荊桀身邊,與仙門眾人裏應外合成功誅殺荊桀,他也因荊桀臨死時的反擊而重傷殞命。

然而眾人不知道的是,沈千回臨死之時,曾拼命的撐著最後一口氣,等待師尊玄清仙尊的到來。最後在玄清仙尊含淚應允下,沈千回終於放下心來,在眾同門的呼喚中、在最敬重的師尊懷中安然逝去。

仙魔大戰結束後,忘記沈千回的白無雙追隨老魔尊征戰多年,終於迎來了魔族重掌魔界之日,白無雙也如沈千回所期望的那樣,卸下身上重擔,掛著魔界護法的虛名,過起了逍遙自在的生活。

“千回,你為什麽……這麽傻,你不在了,這所謂的逍遙一世對我來說,又有何用!”不知何時清醒過來的白無雙站在人群之後,失魂落魄的道。

說完便擡起右手,朝向自己的天靈蓋拍去。

一直守在她身邊的蝶夢連忙捉住她的手腕,隨即跪在她面前抱著她的右手哭道:“師父!沈前輩不在了,可你還有我,還有黎縱,還有魔界那麽多關心你的人!更何況沈前輩若是在天有靈,也不願意看到師父如此折磨自己!師父!徒兒求你了!不要丟下我好不好!”

黎縱也跑了過來跪在白無雙面前眼含熱淚道:“雙姨!我的命是雙姨救的,要是雙姨去了,我也不活了,我跟雙姨一起死!”

白無雙聽到蝶、黎二人的哭喊聲,溢滿哀傷的雙眸閃過了一絲的柔情,她緩緩低下頭,想擡起雙手安撫兩個孩子,然而看到自己身上的紅色嫁衣,又像受了刺激一般決絕道:“不,不,我要去找千回,他答應過我,他要娶我的!我們……我們還沒有成親呢!”

“嫂嫂!”徐如林突然出聲阻止,並示意徐徐將之前交給他的仙劍和玉佩拿了出來,雙手捧到白無雙面前。

“這是沈師兄的佩劍;這個玉佩,沈師兄在信中特意叮囑,他日若嫂嫂恢覆記憶,對過往之事難以釋懷的話,就將它交給你,沈師兄說,這是他特意為你準備的禮物!”

白無雙聞言,暫時平靜了下來,蝶夢和黎縱二人見此起身退在她身後,但仍時刻關註這她的一舉一動,生怕她再做出什麽想不開的事來。

徐如林維持著雙手捧劍的姿勢,靜靜的等待白無雙來取;蓬萊眾人則緊隨其後,無比真誠的望向白無雙,鼓勵著她走出邁向認清事實的一步。

白無雙的視線慢慢掃過蓬萊眾人,耳邊想起自己曾經與沈千回的對話:

“千回,你是人,我是妖,我聽說自古人妖相戀,天理難容,你的師門……會不會不接納我?”

沈千回笑著逗她:“若是不接納呢,你會怎樣?”

“我……”當時的她一時語塞,若是以前的自己,誰忤逆了她的心意,定會以牙還牙,以眼還眼;可是現在,她愛沈千回,蓬萊是他的師門,那裏是他自小長大的地方,有他敬愛的長輩,有他疼愛的師弟師妹們……

“我,我會長跪不起,直到你師尊他們答應!”

沈千回將她攬入懷中,輕聲笑道:“你願意跪,我還舍不得讓你跪呢!放心吧,我師尊他們不是迂腐之人,蓬萊上下,定會歡迎你、接納你。到時候,我便請師尊帶著我親自去魔界提親,風風光光的將你娶回來!”

如今,我的嫁衣已穿好了,可是你,卻不在了。

一滴熱淚從白無雙的臉頰劃過,她緩緩走上前來,接過沈千回的佩劍,拿在手中輕輕的摩挲著。沈千回的佩劍感應到了白無雙的氣息,微微的發著白光,似乎在跟她說著什麽。

白無雙拭了拭臉上的淚,微微點頭,將手掌一攤,沈千回的佩劍化成一道白光,消失在她的掌中。

這是佩劍認主了。

白無雙收下佩劍,擡頭看向沈隨風送她的那塊玉佩,含淚凝視了片刻,緩緩擡起手,輕輕的將玉佩從徐如林的掌心中拾起。

玉佩晶瑩剔透,溫潤淡雅,如同它曾經的主人一般。

白無雙是狐妖,嗅覺非常的靈敏,她能清楚的感覺到,這塊玉上,有著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氣息。

但奇怪的是,她以前從未見過沈千回佩帶過這枚玉佩。

玉佩靜靜的躺在白無雙的手心,若有若無的七彩光芒開始在玉身周圍縈繞,白無雙不由自主的擡起手,低下頭,輕輕吻了吻玉佩。

就在白無雙親吻玉佩的一剎那,玉身周圍光芒大盛,緊接著便在白無雙及眾人震驚的目光中緩緩升起,懸浮在半空中,繼續向四周散發著絢麗的七彩光芒。

一時間,整個山莊都籠罩在一片七彩霞光之下。

山莊景色變換,再次被喜氣之色所覆蓋。遠處傳來一片喧鬧之聲,白無雙似有所感,提起裙擺,尋聲奔去。

眾人面面相覷,猶豫了一番,不約而同的跟上了白無雙。

鳳羽跟隨著眾人,循著聲音又回到了先前白無雙與沈隨風舉行成婚儀式的地方。整個院落又恢覆了不久之前喜氣洋洋、高朋滿座的模樣。

不同的是,此時不再有所謂的“角色扮演”,不再有毫無感情的刻意吹捧。

那些互相寒暄、相互介紹的來賓,雖然有一大半鳳羽都不認識,但她確定,這些,都是過去或現在叱咤一方的人物。

前萬仙盟盟主、蓬萊宗主玄清仙尊;一統魔界、重登尊位的老魔尊;年輕有為、俠肝義膽的焱城雙絕……

就在這時,一群年輕人簇擁著一名身穿喜服的男子浩浩蕩蕩的出現在來賓席前,眾來賓自動的分立兩側,男子整了整衣襟,在眾人的祝福聲中,朝著怔在原地的白無雙緩緩而來。

“雙兒,我來娶你來了!”沈千回來到白無雙面前,將手伸向她,燦然一笑。

白無雙楞怔片刻,隨即嫣然一笑,將右手放在沈千回的掌心,二人十指相扣,緩緩向前走去。

鳳羽疑惑的喃喃道:“這是?”

徐徐解釋道:“應該是那枚玉佩制造出的幻境,此玉名曰‘執念’。”

鳳羽對此玉有所耳聞,傳說此玉可在佩戴者臨終之時吸取此人的執念,化成幻境儲存在玉中,直到碰到與執念關聯的有緣之人,方能開啟幻境。

你的夙願,便是我的執念。

刻骨銘心的愛意即便是禁術也無法將其完全阻絕;相愛相知的戀人即便是生死也無法將他們完全分開。

幻境中,相愛之人在親朋好友的祝福聲中,拜了天地、拜了高堂;幻境之外,立場不同的仙、魔雙方此時也紛紛看向前方的那對新人,即便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,也依然無比虔誠的為他們祝福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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